“小姐，我们不去给大姨娘请安么？”几人已经走过了大姨娘居住的院落，秋碧不太放心的上前问道。若是被大姨娘知道小姐已经好了，却没去向她请安，不知道日后会怎么报复小姐呢！云琬脚步一顿，不由失笑，抬脚跨上长廊的台阶，头也不回地道：“为什么？我是莫府的嫡小姐，哪有向个姨娘请安的道理？”

大妻晚成   第十六章：心机

绛月被冷落在当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是见云琬吃的正香，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好安静地立在一旁，约莫过了十分钟，云琬终于吃完了早膳，吩咐几个丫鬟将东西收下去，不由地打了个饱嗝。

“我的好小姐！仔细积了食！”墨月上前替云琬擦擦嘴角，又让秋碧去端茶来给云琬漱口。

“小姐，您身体可是好多了？今日居然可以去请安了，真是太好了。”绛月知道或许是之前的语气不对，于是立刻换了副谄媚的态度，只希望云琬以后出去的时候能带上她，这样，自己就能见到老爷和大姨娘了，也能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

秋碧已经将茶端了上来，绛月立刻抢过来上前端给云琬。云琬斜睨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茶，小小喝了一口，身边就有丫鬟端上痰盆，她将口中的茶吐进去，又将杯子放在桌上，终于在绛月期待的目光中开口：“我的身体早些天前就好了，绛月姐姐不知道么？”

绛月脸色一白，这是在怪罪她服侍不周么？！她想开口替自己解释些什么，又听云琬道：“今儿个早晨我是让秋碧去找你的，可是你在干什么？我也不便打扰。日后你就忙你的去吧！不用服侍我了，我身边有墨月跟秋碧就够了。”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您的贴身丫鬟！”绛月急了，她帮五小姐绣香囊的事三小姐明明是知道的！还跟她说要尽快，说五小姐赶着要。她这才没日没夜地绣，怎么如今反倒成了她的不对？！

这会儿子倒想起是贴身丫鬟了！云琬理都没理她，吩咐墨月陪自己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小姐，您是要弃用绛月了么？”在院子里，墨月扶着云琬的手缓缓走着。云琬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又道：“不过这才只是个开头。我毕竟是个小姐，没有那个权力将身边的丫鬟赶出院子，还要慢慢来。”

墨月点点头，知道三小姐有自己的主意，她也不便多问。云琬又拉着她走了一会儿，终于是问起四姨娘跟莫云柔的事儿。

“今日居然在祖母那儿碰到了四妹妹，可真是巧，她长得又好看了。”

墨月听云琬说起四小姐，脸上笑眯眯的，道：“是啊！四小姐是个聪明又善良的，跟小姐的关系也算好的。她经常会去老夫人那儿请安。小姐别看老夫人谁都不在乎的样子，对四小姐可是有些不一样的。不然凭四姨娘那样身份的人，又怎么能在府里平安无事这么多年，这里面，可都是四小姐的功劳呢！”

云琬愣了愣，那为何她从未在老太太那儿见过莫云柔？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游魂不过在莫府两个月，大部分时间还是跟着莫云琬的，不曾在老太太那儿见过莫云柔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她倒是低估了莫云柔，没想到这个四小姐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府里到底谁才是真正主事的。不像莫云兮，整日里只会围着莫正冲打转，她也不想想，内府的事儿，一个男人又能懂什么！

想到这儿，云琬不觉得有些烦躁。原本她以为自己游魂在府里两个月知道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日后办起事来也会比旁人顺利很多。今日见到了沉香和莫云柔才知道，原来对于莫府，她还是一点都不了解的。就像她不了解莫云柔，不知道这个四小姐，是不是真的像表面上一样跟莫云琬的关系好。若她是想害莫云琬的，那么，她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敌人。

云琬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墨月一些事儿，才知道四姨娘原来是莫正冲以前的洗脚丫鬟，有一次服侍莫正冲的时候，两个人不知为何擦出了火花，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于是便有了莫云柔，然后就被抬了姨娘。只是凭着四姨娘娇花照水的模样风光过一阵子，因为没有娘家这个靠山，再加上自己本身没什么心机，很快便被喜新厌旧的莫正冲给遗忘了。

这莫府总共有一个夫人，四个姨娘，三个通房。但却只有宁氏，方氏和四姨娘生了孩子。其中一大半还是由方氏生的，这不禁让云琬觉得奇怪，真是巧合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那莫云琬和莫云柔能长到这么大也不容易。想到此，不禁又对方氏厌恶了几分。更觉得这个莫府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墨月又神色兴奋地跟云琬说了些府里的秘辛八卦，都是下人口中传出来的，可信度也不是很高，再加上云琬这个人对府里姨娘勾心斗角，拈酸吃醋的事实在不感兴趣，于是便借口累了，回房歇息去了。

中午吃完了饭，云琬又到书房练了一会儿字帖，让自己更熟练地使用毛笔。她知道大燕国风俗开化，并没有中国古代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所以让自己写一手好字，肚子里装多些墨水，总是有利无害的。

墨月进来送茶的时候，还笑她就是个喜爱舞文弄墨的，平日里也不见得去多绣几朵花，做做女红，有一次心血来潮帮夫人绣了帕子，明明是腊梅却被认成了松树。对此云琬大囧，没想到这莫云琬跟自己一样，在针线活方面都是个手拙的。她记得自己大学期间流行过织围巾，于是也随大流帮男朋友织了一条，可是织出来的效果从男朋友青白交映的尴尬脸庞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可是那时候爱的热烈，就算围出去会丢人，他还是天天围着，她自以为自己跟对了人，谁能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敛了敛心神，不让自己多想，都是过去的事了，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于是继续就着字帖练字。

不过吃完晚膳的时候，云琬却没有回书房练字，而是让墨月教自己女红，毕竟古代不比现代，女孩子学会这些东西总是好的。顺便也为自己找些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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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妻晚成   第十七章：敌或友？

翌日，云琬早早起床练了会儿拳，梳洗完毕，吃了早膳。又领着墨月和秋碧去请安问好。这次绛月是知情的，她目送云琬三人离开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不过转念想到自己替五小姐绣的香囊，心情就好了一些。只要她绣好这个香囊，五小姐随身带着，总会被老爷大姨娘看到的，她刺绣的技术无人能比，只可惜分配到了三小姐的屋里，才让她的才华得不到施展。否则当个针线房的管事，还不是绰绰有余？

云琬昨日派墨月去打听了方氏她们来请安的时间，今日特意避了开来，果然没有遇到其中任何一个。她今日又跟莫正冲拉近了些距离，特意表现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地方，让莫正冲慢慢感受她的改变。

来到青松园的时候，沉香早早地等在了门外，看到云琬他们，立刻笑开了花，连忙迎了上去。

“奴婢就知道小姐今日还会来，果然是个孝顺的！”云琬知道了沉香的事儿，也想拉拢沉香，于是摆出一副亲热的样子，两人笑笑地来到了堂屋。

今日云琬故意吃了早膳，延迟了来青松园的时间。就是为了怕再遇见莫云柔。可是她没有想到，居然又碰见了莫云柔，而且堂屋里还不止莫云柔一个，二姨娘居然也在。

莫云柔笑笑地上前迎接云琬，还是很热情吩咐身边的盼夏替云琬搬来锦杌，那样子甚至都像青松园的主人了。云琬不免觉得奇怪，莫云柔这个样子，分明是常来的，甚至还可能是天天来。可是为何那两个月竟一次都没有看到莫云柔？就算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云琬压下心头的疑惑和老夫人行了礼，老夫人仍旧是淡淡的样子，只吩咐身边的丫鬟替云琬端了茶，整个人便陷在虎皮座椅上眯眼养神，一副高深莫测，素心寡欲的样子。云琬不禁抽了抽嘴角，试问一个潜心修养的老太太，又怎么会用那么骚包的虎皮坐垫？！老夫人，麻烦您装也装的像一点好不好？

二姨娘也上前跟云琬攀谈了一会儿子，为人倒是没什么心机，一股爽快利落的感觉。云琬昨天听墨月说过，这个二姨娘也是个书香世家的女儿，曾经为莫正冲生过一个儿子，只是长到周岁便生病死了，二姨娘因为疯了一段日子，好了之后整个人便像看透了世事一般，倒是活的潇洒自在。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她与府中同样无所出的三姨娘关系最好。

这两位姨娘上次来探望云琬的时候，云琬瞧着便有几分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流不用费什么心机，乐得自在。只是这样的人，又怎么镇得住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方氏呢？府里几个姨娘通房，竟没一个是方氏的对手。

“你这死丫头，竟会拿我开涮！”老夫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云琬的沉思。云琬朝老夫人看过去，才知道原来是莫云柔讲了个笑话，逗得老夫人直乐。祖孙俩皆笑得开怀。莫云柔眉眼都带着笑意，看上去是真的开心。老夫人虽然皮笑肉不笑，但眼神中却有忽视不了的温暖。

云琬突然心惊，她真以为自己很了解老夫人，竟不曾想到老夫人或许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老夫人说不定心中早有了想要照拂的人选。正如墨月所说，否则像四姨娘那样出身的人，又怎么能在府里呆到现在呢？就算她知道老夫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又如何，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的！

“三姐姐在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么？”莫云柔摸了摸脸颊，疑惑地看着云琬。

云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盯着莫云柔看，连忙装出一副羞怯的样子说是因为莫云柔长得太好看了。却被莫云柔取笑说，三姐姐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嘴甜了？云琬被她话中的深意吓了一跳，看向莫云柔的眼神更加复杂，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敌意。这个莫云柔最好是真的单纯，或许就算是不单纯，也不要来招惹她，因为……她不是那么好惹的！

几人又陪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直到老夫人说累了，大家才退了出去。走出院门的时候，云琬不由深深叹息，今日……又没成功。她自以为简单的一件事，却原来真正的做起来，会有这么大的困难。

不过想到老夫人看向莫云柔的眼神时，她不由又缓下心来。或许老夫人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容易能拉拢的，就算她真的那样做了也没用，那么早将王牌亮出来只会在今后失了退路。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莫云柔努力了这么久，也不过是得到老夫人几个温暖的眼神而已，老夫人要真将莫云柔当贴心的，又怎么会让她在莫府备受冷落？

在院门前与二姨娘拜别之后，云琬便邀请莫云柔去琬院坐坐。既然她们表面上是要好的，那就应该继续要好下去，况且，她还有些话要问莫云柔呢！莫云柔点头称好，不过却突然问：“我还要去跟大姨娘请安，三姐姐要不要一同去？”

这个问题可就尴尬了，云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去给方氏请安虽是事实，但是这层窗户纸只要不捅破，你不来问我，我不去问你也就相安无事。这冷不丁被莫云柔问了一下，她也不能装二百五说不知道方氏这个人的存在，也不能像告诉秋碧一样说她不过是个妾。那么，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哎呀！我的耳坠子突然掉了！盼夏，你可知道是掉在哪儿了？”莫云柔突然摸了摸空空的左耳，神色一片惨白，“那可是祖母送我的碧玺耳坠！”

盼夏也不由地紧张起来，直说会不会掉在老夫人那儿了。于是莫云柔很抱歉地冲云琬笑笑，“三姐姐，你先走，我带盼夏回老夫人那儿找找。”她用的是走，而没有说走去哪儿，给了云琬很大的一个台阶下。

云琬点头称好，神色却有些复杂。那个碧玺耳坠，因为好看，她刚刚特意看了两眼，明明出了院门还在莫云柔的耳垂上，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云琬知道莫云柔是见她尴尬想出来的主意，可是她为什么要特意说是祖母送给她的耳坠？是在委婉的告诉云琬，老夫人对她跟旁人不一样？而且她这么聪明一个人，能想出这个主意，又为什么要问刚刚的问题？真是无心的？还是她只是想要试探云琬对方氏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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